第(1/3)页 朱祁镇依然沉默不语,表情冷静无比。 只不过,到了现在,这种冷静在其他人眼中,已经变成冷漠。 堂堂刑部尚书,说完就完! 左都御史杨善也被逼入绝境,若在平时,尚能周旋一二,可是,今天在百官和百姓面前,已经没有退路。 “皇上,老臣冤枉啊!” 杨善老泪纵横,凄苦无比,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朱祁钰数次准备打断审讯,可是,看到朱祁镇纹丝不动,只得暗暗叹气。 在他看来,如此对待六部九卿大臣,实在是过分了。 就算这些人贪了银子,念在这些年来的功劳苦劳,亦可从轻发落,至少……不该在众人面前受辱…… 这些可是读书人,而且是读书人中成就最高的那一批。 眼见他们当众受辱,天下百官会怎么看?天底下数万读书人会怎么看? 君臣离心离德,朝堂如何能稳? 可是,每当他鼓起勇气,准备站出来的时候,看到朱祁镇那双冰冷,毫无感情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将要说的话重新咽了回去。 这是一种杀人的眼神! 当皇上坐在这里的时候,君臣已经彻底撕破脸。 他猛地想起,以前皇上跟自己说过的话,那些新颖而超前的意识,那些与自己认知相悖的……君臣之论…… 试想一下,如果今天,这些人不死,结果会怎样? 他们定铁了心联合起来反对新政,到了那时,君臣依然离心离德,甚至有可能,皇上的圣旨出不去紫禁城! 这时候,又想起皇上经常问起的一句话,若换做自己,会怎么办…… 自己有这个决心……痛下杀手吗? 杨善苦苦哀求,凄凄惨惨,袁彬却没打算饶过他。 “既然你们口口声声讲祖制,太祖皇帝的大诰里头明言,官吏贪赃满六十两银子,直接就是死罪。除此之外,太祖皇帝还专门强调,上到中书省和六部,下到地方州县,不管是谁,一经查出,绝不姑息。凡有触犯者,根据其贪赃多寡,分别处以凌迟、阉割、株族等刑,除此之外,为了免使赃官害民,对不同的赃官,处以剥皮楦草、挑筋、断指、断手和削膝盖等刑法。不知道杨大人够不够处死的标准,若是多过六十两,可能要凌迟,或者剥皮充草,甚至是诛族了。此乃祖宗之法,杨大人,你还有何话说?” 杨善听罢,已是脸色大变,他看着一个个恨不得杀他的眼神,下意识地看向外头的百姓,表现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皇上指望不了,还有百姓,锦衣卫鹰犬之恶名,早已深入人心,如果得到百姓们的支持,或许…… 可是,他再一次失望了,百姓们看他的眼神,并没有丝毫的同情。 此时此刻,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百姓们虽然有一种天然同情弱者的心态,可是,他们更痛恨贪赃官吏,平日里,他这个左都御史是为人伸张正义的好官,可一旦这层窗户纸被捅开,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更可气的是,锦衣卫抄家,还要邀人一起,让人毫无遁形! 而且,袁彬搬出了太祖皇帝,反而让这些百姓们,突然就转换了立场。 既然你是清白的,为何不查一查呢? 似乎百姓们对此很感兴趣,颇有一番跃跃欲试的心态。 阳春三月,下午的阳光很是温和,可是,杨善浑身都被冷汗浸透! 平日里,动辄仁义道德,可私下里……却实在是…… 袁彬冷声道:“来人!” “在!” “传令,让围在杨大人家外头的人,立刻动手!另外,三法司所有相关人等,都应查一查,当然,我等乃天子亲军,代表的是皇上的意思,做事一定要公允,要讲证据,决不能冤枉了好人,所以,要多请人同去见证!” “是!” 杨善已是大惊,他意识到了自己也完了,连忙道:“袁指挥使……得饶人处且饶人……” 猛地,他反应过来,皇上和其他人就在一旁看着呢! 这句话说出来,就意味着……自己已经承认了…… 袁彬却朝他一笑:“你贪墨来的银子,来自何处呢?归根结底,是压榨百姓,你要我饶你,可那些可怜的百姓,谁来饶他们?似你这样的人,已经作威作福了这么多年,现在皇上准备推行新政,稍稍要你们让出一些利益,你们便忍受不得,却还想着给人翻案,你若当真是什么两袖清风之辈,倒也罢了,偏偏就你这般,拿什么给人翻案?” 杨善哭丧着脸道:“我……我……我可以……” “晚了!” 袁彬淡淡道:“现在锦衣卫已经动手,由不得你了,若今天抄出脏银,那么,依祖制,该怎么治罪,就怎么治罪,若抄不出脏银,我袁彬愿以死谢罪!” 杨善一脸灰败,身子已软了下去。 袁彬再不理他,而是转过身,目光落在了大理寺卿薛瑄身上。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