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3-《夏日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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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亦琛愣了一下,他说,“当然不会。”

    盛思夏在床上翻过身来,“为什么?”

    “我倒想问你,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随便夸别人身材好?”傅亦琛在那边笑了一声,“除非我想被人告上法庭。”

    她坐起来,手别在背后揉着腰,“有这么严重?”

    “当然,这是个很敏感的问题,除非是很亲密的人,否则怎么会说?”他这样回答。

    盛思夏“嗯”了一声,又问,“那你有没有对别人说过?”

    这次傅亦琛没有犹豫,“当然没有。”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她苦闷的心情稍有好转,连窗外的天都要比刚才蓝一些。

    但还是笑不出来。

    傅亦琛在电话里问,“是……出什么事了?”

    盛思夏忽然想笑。

    他最近好像经常问她这个问题,而且语气这么小心翼翼,这可不像是傅亦琛的风格。

    他一向简明扼要,利落坦荡,现在这么照顾她的情绪,要她怎能不触动?

    盛思夏思虑片刻,决定告诉傅亦琛,“有人对我这么说过,我很不喜欢。”

    “是谁?”他的语气骤然严肃起来。

    “上周我去那家理疗店,一个按摩师傅说的。”她压低声音,脑袋缩进被窝里,明知道房间隔音,还是怕被家里人听见。

    尽管心里懵懂,但盛思夏潜意识仍然觉得,这不是件光彩的事,不该让旁人知道。

    傅亦琛吸了口气,很是惊讶,迟疑许久,才问她,“这件事你告诉小姨没有?”

    即便极力压制,盛思夏还是听出他的愠怒。

    她摇摇头,好像傅亦琛就在身边能看到似的,“没有,我只告诉了你。”

    “你应该告诉她,”傅亦琛叹口气,“她是你小姨。”

    盛思夏又何尝不知道应该告诉小姨?

    她担心小姨嫌她小题大做,根本不当回事,或许还会觉得,有人夸赞她身材好,只是出于欣赏的目的。

    盛思夏在电话里强调:“我不想告诉别人,你也不要告诉别人。”

    他又一次叹气,“好。”

    他语气宽容,没有问原因,盛思夏却觉得,傅亦琛懂得她敏感矛盾的心思,才体贴地顺着她的意思。

    “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盛思夏相信他不会告诉别人。

    如果这件事让人知道,她就再也不要踏出家门一步。

    这一次,他没有直接答应,而是换了副更严肃的语气,“你要知道,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觉得难以启齿。”

    傅亦琛的语气,让盛思夏觉得,她真的太过稚嫩,还不能在成人世界的残酷规则里游刃有余。

    “我不想说这个。”她心里别扭,开始闹脾气。

    “好,不说这个,”傅亦琛由着她,语气里的清冷比平时少一些,“下午我在家,你要是想问数学题,可以过来。”

    这句话,成功地转移了盛思夏的注意力,她想也不想就答应,一下子有了力气,从床上一跃而起,收拾东西,匆匆吃完午饭,去傅亦琛家。

    他家佣人请假回家,家中就只有傅亦琛一人,盛思夏按密码开门,看一楼空无一人,就直接到二楼书房找他。

    傅亦琛在书房里用电脑处理工作,看她进来,招手让她过来。

    盛思夏莫名觉得,他那手势像是在召唤一只小猫或是小狗,却不让人觉得不尊重,她不自觉弯起笑容,走过去。

    他的电脑停在邮件页面,全是英文。

    “你每天都好忙啊,大老板,”盛思夏凑过去,瞟了一眼邮件正文,“这又是什么?”

    “公司近期的重要决议。”他这样回答,并没有合上电脑,也不避讳她会看到。

    “咦,那不是有很多公司机密?”

    傅亦琛点点头,“前提是你能看懂。”

    余光里,她看见傅亦琛慵懒地朝后靠在椅背上,后脑勺枕在手掌上,很是惬意的样子。

    “太刻薄了。”盛思夏扁着嘴,却忍不住笑出来。

    这一个礼拜因为腰疼,她的心思不在学习上,自然也没可以记录困扰她的数学难题。

    她取出数学习题册,随便找了几道空白的题请教他。

    傅亦琛把座位让给她,自己站起来,弯下身子给她讲题。

    午后清风徐徐,阳光温和明媚,更何况被他的肩膀挡去了大半,两道阴影斜打在地上,靠得那么近。

    气氛这么好,才让盛思夏感觉,傅亦琛今天的态度比平时更耐心一些。

    不出意外,她又一次的分心了,干净漂亮的眼睛微微怔忪,思维不知游荡到哪个宇宙。

    傅亦琛拿笔头敲两下草稿纸,“我讲到哪里了,重复一遍。”

    她回过神,咬着嘴唇看他一眼,支支吾吾地说,“那个,当α大于0时,幂函数……”

    “怎么?”他挑起眉。

    “我肚子饿了。”盛思夏揉着肚子,冲傅亦琛眨眨眼。

    他露出无奈的表情,“每次学习的时候不是肚子饿就是想睡觉,你不是刚吃过午饭?”

    盛思夏看一眼时间,小声说,“现在两点多了,该加餐了,我正在长身体。”

    “也不怕长胖。”傅亦琛被她孩子气的话逗笑。

    “长胖点好,要那么瘦干嘛?”

    闻言,傅亦琛抬眼看盛思夏的表情,她察觉到,撇开脸,眼神很不自在。

    他心中了然,想像平时那样拍拍她的肩表示鼓励,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做。

    在这个时候,应该避免任何接触。

    佣人不在家,傅亦琛让人送了一份烤肉外卖过来,等盛思夏吃完,他安排了一个按摩师来家里。

    是一个较为年轻的女孩子,头发盘成丸子头,很是活泼,刚进门时,还以为是要给傅亦琛服务。

    二楼有一间侧卧,盛思夏躺在按摩师自带的按摩床上,闭上眼睛,告诉按摩师她哪里不舒服,就不打算再说话。

    偏偏遇上个爱聊天的姐姐。

    按摩师看出她年纪小,还是学生,问了她一些学校的问题,最后话题顺其自然地过渡到傅亦琛身上。

    在盛思夏意料之中。

    “楼下那个男人是你哥哥吗?长得真好看,像大明星。”

    盛思夏趴在床上,看不见按摩师姐姐的表情,却从她的声音里,仿佛能看见闪闪发亮的眼神。

    她没有不开心。

    反而觉得,这个姐姐真有眼光,就和她一样。

    怎么也忘不了,第一次在家中饭厅见到傅亦琛时,慌乱的心跳和不知放在哪里的眼神。

    却忍不住想要恶作剧。

    盛思夏说:“他是我叔叔。”

    “是吗?真年轻,他多大啦?结婚没?”

    按摩师的手按在盛思夏柔软的腰上,力道适中,她刚好承受得住,也不用担心听到让人恶心不适的话。

    盛思夏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思绪漂浮,说话也越来越大胆。

    “结了,孩子都有了,我这个叔叔,长得太好看,就是太花心,我嫂子天天跟他吵架。”

    按摩师的手突然一重,声音都尖了几度,“真的假的?我说这……天啊,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盛思夏附和着点头,“对,就是人不可貌相,姐姐你千万别被他的外表迷惑了。”

    “啧啧啧,还真是,男人真的都不是好东西,没例外的。”按摩师姐姐还在嘀嘀咕咕着,感叹着男人的劣根性。

    始作俑者却闭上眼,笑得眼睛都眯起来。

    盛思夏舒服得快要睡着,连耳边粘粘乎乎的声音,都渐渐低下去,她不知不觉睡着。

    醒过来时,已是黄昏时分。

    暮色沉沉,把天空染成玫瑰红,有人轻轻碰着盛思夏的胳膊,温柔地叫醒她。

    盛思夏揉着眼睛,手肘撑在按摩床上,声音迷糊,“几点啦?”

    “到吃晚饭的时间了。”

    傅亦琛可真了解她,知道用什么方式报时能让盛思夏更快清醒过来,不要赖床。

    她眨眨眼睛,坐起来,下意识地问:“吃什么呢?”

    “就知道吃。”傅亦琛说。

    盛思夏穿鞋下床,傅亦琛取过她的外套给她披上。

    “这张床……刚才那个姐姐没带走?”怎么她躺着的还是那张按摩床?

    “你躺在上面不肯醒,人家把这张床送给我们了。”傅亦琛一本正经地说。

    她刚醒来,反应没平时机敏,呆了几秒才听出来这是傅亦琛在跟她开玩笑。

    只是,他这个人怎么连开玩笑的时候都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这种风格明显的傅式冷幽默,让盛思夏有些想笑。

    “多少钱买的?”

    傅亦琛没回答,而是问:“是打算还给我吗?”

    盛思夏也学着他的样子,正儿八经地说:“想都没想过。”

    他伸手弹一下她的脑门儿,“那就别问。”

    盛思夏朝他做一个鬼脸,跳下床,一时重心不稳,摇摇晃晃地要向一旁倒去。

    “慢点儿,别跟个猴子一样。”傅亦琛扶住盛思夏的肩膀,等到她站稳就松开。

    连一秒都没有多停留。

    傅亦琛这么绅士,连一刻的放松都没有,她真的佩服他永远都能这么理智。

    她相信,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失礼的话。

    也因此,盛思夏反而更想看看他失礼的样子。

    过了几天,盛思夏的腰痛逐渐缓解,她和小姨说不要再让司机来接她,还是和从前一样,跟同学一起坐公交车回家。

    小姨前段时间和姨夫冷战了一段时间,姨夫开始夜不归宿,连外公外婆都打电话来担心他们的婚姻状况。

    只是最近,姨夫又变得春风满面,事业又有了起色,和小姨的关系恢复融洽,家里不再争吵不断。

    周末,小姨带盛思夏去医院复诊,结束后,从那条开着许多理疗店的小路走过。

    医院停车场车满为患,小姨让司机把车停在医院旁边一个商场的停车场内。

    难免要路过小姨带她去过的那间店铺。

    十月底的南方城市,气温渐凉,傍晚尤甚,地上有落叶,盛思夏把手揣进口袋里,低头匆匆走路。

    “这店怎么关门了?”她听见小姨的声音,“因经营不利,门店转让?”

    盛思夏微微愣住,也抬头去看。

    熟悉的店铺,牌匾还没摘下,但门窗紧闭,店内空无一人,桌椅板凳按摩床都堆在一起,同这天气一样萧条。

    她在心中猜想会不会是傅亦琛的手笔。

    那天晚上,盛思夏给傅亦琛打电话时,开门见山地提出她的疑问。

    傅亦琛却否认,盛思夏不相信。

    不是他还能是谁?那家店一星期前还经营良好,顾客不断,怎么突然间就关门了?

    傅亦琛却这样说,“连自己招聘的员工都教育不好,这样的店倒闭不是很正常吗?”

    他讲得轻飘飘,语气镇定自若,反倒让盛思夏犹豫起来。

    他这个人向来如此,说什么都像是真理。

    “好吧,”盛思夏呼出一口气,怀里抱着小熊玩偶,呐呐地说,“谢谢你。”

    “不用谢,我什么也没做,而且你并没做错任何事。”他又一次强调。

    盛思夏“嗯”了一声。

    她知道傅亦琛是想开导她,但心里还是嵌着一根刺,她开始变得更加敏感,刻意选择肥大宽松的衣着,比从前更抵触异性无端的目光和赞美。

    这些烦心事,盛思夏只能跟傅亦琛说,也不管他爱不爱听。

    至少他和从前一样耐心,没挂电话,盛思夏就当他没嫌她烦。

    “这周六下午到我这里来一趟。”傅亦琛说。

    这还用说?她当然会去。

    到了约定的那天,盛思夏带着波比来到傅亦琛家,进门后,把猫交给佣人,在客厅里找到傅亦琛。

    他站在电视机墙边,正在整理他收藏的黑胶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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