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退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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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
连沈屹西都说她脾气臭,她也确实每天都在气他。
沈老爷子明显很疼这个孙子,一路上跟路无坷聊了很多沈屹西。
说他打小不服从家里安排,一天天在外面野,就差跟车过日子去了。
又说他这孙子脾性可大得很,前几年跟家里人吵了个架后就走得天高皇帝远的。
路无坷居然认真地在听沈老爷子说话,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神情专注。
她在想,沈屹西原来是因为跟家里闹了矛盾才去澜江的。
这件事沈屹西没跟她提过,刚在一起那会儿她问过沈屹西为什么会去澜江。
沈屹西当时好像说的离首都远。
一路上都是老爷子在说,路无坷一声不吭的。
人的一生老年这个阶段是最孤独的,子女有自己的家庭事业,孙子孙女有自己的学业。
沈老爷子终于找到个可以聊聊天的人,话跟说不完似的。
路无坷把人送到了房间门口。
沈老爷子跟她道了谢:“小姑娘别嫌我今儿话多,好不容易找着个人说话,话多了点儿。”
其实路无坷能感觉到沈老爷子并没有把她当孙子的女朋友来对待,反倒像对待家里任何一个员工。他们也不会费那个劲儿去反对他们,在他们眼里二十出头的年纪恋爱都是儿戏,用不着大惊小怪,年轻的时候爱怎么玩怎么玩,他们不会管。
路无坷没接他抛过来的道谢。
沈老爷子说了一早上也有点乏了,神色明显有些疲累,却还是强撑着笑意:“小姑娘,今儿谢谢你了。”
他伸手开了门,却不知道为什么动作忽然一顿。
老人突然慌张了起来,一只手按上了胸口,腾出来的那只手去转轮椅,朝桌子那儿滑了过去。
结果却在颤颤巍巍抖着手去拿药瓶的时候一个不小心碰掉了药瓶。
白色的药瓶子啪嗒一声摔在地上滚出去好远,拿不到了。
沈老爷子呼吸已经开始急促,他此时才想起门口还有一个人,苍白着一张脸还硬撑着对路无坷温柔地笑了下。
“小姑娘,帮我拿一下那个小药瓶。”
路无坷视线落在沈老爷子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几秒后走进了房间里,往那药瓶踱步了过去,可她却没把那药瓶子捡起来。
“小姑娘,”沈老爷子颤着唇,好言道,“把药瓶子拿给我一下。”
路无坷像个调皮的小孩儿,伸手就能拿到药瓶子递给他,可她偏偏不。
沈老爷子终于发觉不对劲了,眉皱得很深,艰难地转着轮椅过去。
路无坷眼睛里很干净,没有任何杂质,就是很单纯地看着他在痛苦。
沈老爷子撑到了这边,就要从轮椅上俯身去拿,从轮椅上摔了下来。
路无坷咬了咬唇角,低头冷漠地看着他,扶都不去扶。
沈老爷子在赶她让开,就在指尖快碰上药瓶的时候。
药瓶被踢开了。
白色塑料瓶子里的药片哗啦响,骨碌骨碌滚开了。
沈老爷子手紧紧地按在胸口上,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方才的从容和沉着消失殆尽,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了出来,最后那点儿涵养支撑着他没骂人。
“你这是做什么!”
路无坷很无辜地看着他:“不知道啊。”
昨晚的梦魇缠着她的眼底,在那一小块儿白得扎眼的脆弱皮肤上染上了点儿青灰。
病态的,娇弱的。
她慢慢在沈老爷子面前蹲了下来,轻飘飘说了一句:“这话你可能得问钟映淑。”
她话音一落,原本伸长了手想去够药瓶子的沈老爷子忽然整条手臂怔住了。
路无坷跟问有没有糖似的:“还记得她吗?”
沈老爷子颤着手慢慢地回过头看她。
“当年你一条因工致癌为员工欺诈把人打发了,不承担不治疗,逼得人一家在老家待不下去,最后事没谈妥,一辆车把人撞死了。”
路无坷语气平平淡淡,像只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沈老爷子胸口剧烈起伏着,明显终于知道她是谁了。
她不过一条曾经被他扔在地下随意践踏的生命,果然她的命不是命,这么多年再见面,他已经认不出她是当年那个穿着蓝白条纹相间校服的女孩儿了。
路无坷对他的痛苦视若无睹:“后不后悔当年没把我也一起撞死?”
沈老爷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呼吸已经喘不上来。
“撞死了,好像就不会有今天了。”
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很纯,像一个天使中的小恶魔。
“怎么样?这种快要死了的感觉怎么样?你要不要也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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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黑色的赛车驰骋在赛道上,砂石尘土弥漫。
排气声嘶吼着几乎快要把赛车撕扯开,不要命地飙着速度。
一开始沈屹西和许知意两个人还很规范地玩,后面就随意了,怎么刺激怎么玩。
直到中午两人才玩够了,沈屹西这会儿闲下来才发现手机里有几个未接来电,是程寓礼打过来的。
他给程寓礼回了电话,程寓礼那边很快就接听了。
这会儿车慢下来跟龟爬似的,沈屹西嗓音都跟着变懒了不少:“什么事儿?”
“沈屹西,接下来我要跟你说个事儿。”
“什么?”
“当年你车祸那事儿过去太久了,可能我之前印象有点模糊,但今天想起来了。”
程寓礼好像深吸了口气:“你女朋友就是你当年差点撞上的女孩。”
话音一落,柏油路面上响起一道刺耳的轮胎刹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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