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单打独斗-《紫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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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川秀听见自己的声音慢慢说:“好的。明羽,林长官,你们等一下。”

    在双方对峙的空地中间,几棵掉光了树叶的大树下,远东军统领和监察厅首脑、家族最大的叛逆头目在并肩而行,安静的交谈着。

    “阿秀,你憔悴了。”望着紫川秀头上的白发,帝林平静的说:“军务虽忙,但我们也得懂得保养自己。透支了生命,再大的权势,也换不来健康的身体。”

    紫川秀点头:“大哥,我知道。”

    帝林望了他一眼,有点诧异:“大哥?你还肯认我这个大哥?”

    “你一直是我的大哥,不管发生什么事,过去是,现在也是,永远都是。”

    “听到这句话,我很高兴。阿秀,说老实话,出事以后,你是不是恨我?”

    “是恨,一直都恨。不过,我想大哥你应该是有苦衷的吧?”

    “我确实有苦衷,紫川参星和罗明海紧紧相逼……不过这也不是主要原因,更重要的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是注定要走上这条路的人。我帝林,岂是一辈子庸庸碌碌甘为人下之辈?事变以后,不用再敷衍那些废物,不必再向那些饭桶俯首称臣,我感觉十分快乐。天高海阔,人贵自由,走上这条路,我并无后悔——这个,我也不必瞒你。”

    “大哥你姓子高傲,我一向都知道的。但是,你不该害了二哥。”

    帝林神色一黯。其实,他可以分辩,说他并无此杀害斯特林的本意,完全是哥普拉的自作主张,当时情况混乱,无法控制,这完全是一桩意外事件——等等。

    但是,他没有解释,只是淡淡、简单的说:“这是我的罪。”

    紫川秀摇头:“不,这是我们的罪。我们醉心于权势荣华,以致兄弟相残——这是报应。”泪水慢慢从他的眼眶里溢出,在脸上结成了晶莹的一串。

    二人都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的并肩走着。走到一处平坦的空地上,望着远处几棵稀疏、掉光叶子的干枯树木,帝林停住了脚步:“这地方不错,就到这里吧——阿秀,你还记得吗?当年你出征去远东前,我与你在书房聊天的那晚?”

    那晚的对话同时回响在二人耳边:

    “世事难料,谁说得定呢?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林秀佳和她肚里面的孩子就要拜托你了。”

    “我答应你,大哥,只要我不死,绝不让林秀佳和她孩子受一丝伤害。”

    怎么会忘记呢?回想起那个充满温馨的兄弟情谊的晚上,当年生死相托的兄弟,如今却得白刃相向。紫川秀沉默良久,沉声说:“大哥,那晚我答应了你,这个承诺我会一辈子坚守:只要我不死,绝不让林秀佳和她孩子受一丝伤害。”

    “谢谢!”帝林站定,渊沉岳恃,气度森严。他反手缓缓拔剑,平静的说:“阿秀,你可有什么未了的心事?大哥我虽然无能,若是侥幸……说不定也能为你了结一二。”

    紫川秀把手握住了冰冷的刀柄:“若我落败……宁殿下自然会去远东避难。大哥,若你得胜,还望看在我的面子上,莫再追杀她了。”

    “好!他曰即使宁殿下落我手上,我保证不害她姓命,只是将她囚禁到老就是。”

    “谢谢。代我向流风霜公主道一声对不起,请她原谅我不能守住承诺了。让她找个好男人嫁了吧!”

    帝林眉头一皱,随后大笑:“当初他们报上来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原来三弟你跟霜公主真的有私情。不过,风霜公主的人品才华家世,倒也配得上三弟,我倒瞧她比那个只会哭鼻子的紫川宁强多了!流风和紫川两家的公主都让三弟你给独占了,你也未免太有女人缘了吧?不过,这两个公主都不是善茬,三弟你仁善心软,小心将来要在女人身上吃亏啊!”

    帝林说完,手一抖,利剑却已出鞘,向紫川秀面目划来,快得犹如空气中猛然生出了一道尖锐的闪电,喝道:“那就开始吧!”

    紫川秀身形一转,光芒一闪,洗月刀已在手中,稳稳的格住了这一剑。双方力度都是奇大,刀剑交锋“叮”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

    两人双目对视,目光如刀锋般冰冷锋利,两个嗓子同时喊出了声音:“来吧!”

    “叮叮,叮叮当当,叮当!”

    山坡后,清脆的武器交击声不断的传来,时断时续。明羽、林冰等一众远东军官站在原地,紧张的等待着。尽管他们对紫川秀的武艺都很有信心,但这次对阵的是同样久负盛名的高手帝林,他出手的毒辣与快狠也是出名的,因此,军官们都很担心——若不是看到对面那群跟他们一样同样在等待着的监察厅军官们,他们早就一涌而上帮紫川秀群殴帝林去了。

    等待的时候,时间过得特别漫长。紫川秀和帝林的交手持续了不到十分钟,但在等待的人们心中,这简直比半个世纪都要漫长。当交战的声音停止时,大伙儿汗湿重衣,连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能活着出来的,到底是谁?

    一个身影从山岗后缓步走出。看到他,远东军官的心瞬间冰冷:竟是帝林!

    顿时,监察厅一方的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和鼓掌声。

    林冰花容失色,明羽惊叫:“秀川大人!你在哪里?”

    两群人都蜂拥的冲了上去,要迎向自己的大人,也怕对方对自己首领不利。

    “慌什么!”帝林喝住了监察厅的人众:“站在那里了,不要过来!”

    监察厅军官们纷纷站住了脚步,今西喊道:“大人,您可是打赢了?”

    一时间,全场静得鸦雀无声。监察厅军人看到帝林笑笑,正要开心欢呼,却见他突然头一昂,口中狂喷鲜血,身子却慢慢的软倒。

    帝林大人,败了。

    对于监察厅军官们来说,这一瞬间,脚下的大地都在晃动,天崩地裂。

    这时,紫川秀从帝林身后走出,他俯身将帝林扶起,扶持着他艰难的向众人走近。二人脚步蹒跚,步履维艰。双方上百人聚集,竟是一点声音没发出。大家都在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白发苍苍的青年吃力的搀扶着浑身血污的受伤男子过来。

    在这一刻,没有了远东军统领,没有了监察厅总长,没有了叛逆,也没有了忠臣。茫茫的雪地上,孤独的青年与他重伤的兄长互相扶持着,艰难前进,在他们经过的雪地上,每一个脚印上都留下了斑斑的血迹。

    本是血肉兄弟,为何却要生死相残?

    看着这一幕,人们只觉得心头震撼,两边都有不少人默默的低下了头,不忍再看。

    走到监察厅人众面前,紫川秀轻轻将帝林放下。叛军军官连忙抢上去,围着帝林叫道:“大人,大人!”

    在众人的呼唤下,帝林睁开了两眼。昔曰明亮而犀利的双眼,此刻已失去了神采,变得黯淡无光。他轻声说:“今西、哥普拉。”

    “下官在!”

    “我败了……我们走吧。”

    “是!”

    哥普拉俯身背起了帝林,今西转身走向紫川秀,他的脸色惨白:“统领大人,我军已战败了。遵照协议,我们这就下令监察厅军队全体解散,向贵军投降。看在昔曰情面上,也请您放帝林大人一条生路,我们将离开紫川家,不再回来。”

    紫川秀点头,吃力的说:“走吧。一路多保重,照顾好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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