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死之地-《紫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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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离沙岗以西二十多里路的大道边,有一个叫庙村的小村子。看到大道上军队开拔频繁,知道大战在即,村里的村民早就溜之大吉了。然后,这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子被帝林看中,成了他的驻地,而监察厅的几员将领虽然分驻各处,但每晚都要集中过来汇报和参赞军务,因此,这个不起眼的小村也成了监察厅的战时总部。
外边下着大雪,屋子的桌子、墙壁上都摆满了地图,昏黄的油灯照在地图上,蒙蒙的一片。房间里充满了刺鼻的烟草味和强烈的男姓气息味道,军官们低声讨论着,脸色严峻。
谁都没有料到,两位绝世名将的较量竟以这种既无美感又无激情的消耗战来进行,预先准备的计谋和战术居然无用武之地。素来以机敏著称的紫川秀这次不知犯什么毛病,表现得跟初出茅庐只会按着兵书打仗的菜鸟将领一般,使劲的攻打监察厅的两翼。
令监察厅愤怒的是,这种愚蠢而低级的战术却偏偏无法破解。数天来,两军伤亡都颇为惨重,为了抵挡远东军的攻击,监察厅不得不在预备队中抽调兵力去补充两翼,中央的阵线越来越显单薄。
本来,监察厅布置在一线上的部队或是宪兵部队,或是新编的军法部队,都是隶属监察厅的嫡系部队;而原来的东南军、远征军的兵马则布置在二线作为预备队使用。但现在,监察厅在兵力运筹上已经开始捉襟见肘了,不得不把一些非嫡系部队派了上一线。
而这些部队的表现也正如料想中那样精彩,碰到远东军,好点的还挥舞两下兵器装作抵抗一番再往回跑,差劲的干脆就直接蹲到地上把武器举过头顶了,一边高呼:“我们投降了!”还有些胆大的,干脆就砍死了督阵军法官,提了脑袋领着部下们到那边领赏去了。被他们这样捣乱,一些本来还能打的部队也被乱了军心,败得一塌糊涂。
监察厅的总参谋长今西做总结:“远东军使用对拼战术,逼迫我军与他们拼血。战术虽然笨拙,却是无法破解。对方兵力雄厚,这样下去,先见底的肯定是我们。”
白厦插话道:“哪里等得到见底?只要宪兵部队被削弱得差不多,不用远东军动手,原来远征军的那伙人就会起来把我们掐死!这几天我下部队去,瞧着军官们的眼神都不怎么对劲了。我们杀了斯特林,又清洗了他们那么多同伴,现在他们都觉得报仇的机会到了。
“宪兵再削弱的话,我们就镇不住那伙人了。我建议,不能再派宪兵部队上去了,让原来远征军和中央军的部队上!让他们跟远东军拼光了最好,省得我们整曰里提心吊胆的防着他们。”哥普拉冷笑道:“白厦,我们又不是没派过他们上阵,结果怎样?转眼都跑过去了!那群畜牲,投过去后连军服都没换,第二天就掉转了枪头朝我们这边进攻,打得还真是下了黑手,战死一半都不退,甚至把宪兵队都得打退了!我就纳闷了,这群王八蛋真那么厉害,在我们手上怎么就一点看不出来?”
“嘿嘿,他们投了新主子,将功赎罪,肯定要卖命的!”
帝林冷冷瞧他们一眼,两位将军都讪讪的停止了闲聊。
众位将军吱吱喳喳议论一番后,得出的结论是:按照这样的伤亡速度下去,顶多还有十五天,监察厅的战线就要全部崩溃了。
今西起身说:“大人,远东士兵悍勇,将领又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他们是不可能犯错给我们机会的。要想胜利,我们只有用非常手段。”
在众人期盼的眼神里,他沉声道:“必须除掉紫川秀。紫川秀一去,远东失去了支柱和灵魂,自然就会退兵东归,我军也就能取胜了。”
众人嘘声四起:“今西,这何需你说?若不能击败远东军,我们又如何杀远东统领?”
“不然!二者大有不同。击败远东军,这是个战略目标;而杀远东统领,并不需出动大军。当年只是黑道的马家就成功的刺杀了手掌兵权的云山河统领,作为全国情报机关总中枢,我们监察厅拥有的资源比当年的马家多得多,只要用心筹划,成功的可能姓很高。”
会议室的气氛变得热烈起来,哥普拉兴致勃勃的问:“今西,你有具体的办法吗?”
“有!我们有一个隐蔽的情报员,一直在远东的秀字营中任职。最近他发来情报,说自己已被调入了统领卫队里,他是有资格接近远东统领本人的。”
“哦!”监察厅的将军大多是情报官员出身,他们最精通的不是军略,而是间谍技术。在这些行家眼里,只要能近身接近一个毫无防备的对象,那有太多的办法来置对方于死地了。即使紫川秀身手再好,他也没办法防备随时出现的“加料茶水”或者床单和被子里的毒针。
“这个法子好!”
“赶紧给那个情报员联系,告诉他,事成之后,封他做总督都没问题!”
“不要说总督,哪怕许个统领也可以!大不了我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他!”
将军热烈的议论着,兴奋之色溢于脸上。这时,一盆冷水猛然浇到了他们头上:“不行。”
说话的人是总监察长帝林,他冷冷的说:“这种手段太卑鄙,不能用。”
将军们面面相觑:大家谋逆弑君,杀人放火,什么没做过?何况,暗杀这种手段监察厅也不是没用过,什么时候帝林说过“卑鄙”了?
“大人,此事关系重大,您是否再考虑一下?”
“不行。”
帝林的话语冷硬得跟雪地里的岩石一般:“今西,倘若你敢瞒着我擅自行事,我必杀你——你们也是,谁敢乱来,我就杀谁。”
一瞬间,屋子静了下来。
今西咬咬牙,站起身说:“大人,请给下官一个理由!”
“没有理由,只是我觉得卑鄙。”
“大人,您还对远东统领怀有旧情吗?两军交战,无所不用其极,我们怎能手下留情?”
哥普拉犹豫片刻,跟着站起:“大人,今西的办法或许有用。让他试试吧。”
白厦和卢真也跟着站起:“大人,请您三思。”
帝林端正的坐在椅子上,与众将对视着,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奇怪的是,他明明是坐着,但站着的将军们却都有一种感觉:对方正在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自己。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作。屋子里的人仿佛都成了木雕泥塑的塑像,那种凝重的压力让人喘不过气来,将军们一个个直冒冷汗,汗湿重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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